超级兵王混都市 第七十一章·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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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陛下,镇疆夫人派来的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是否通传入殿?”

    陆开桓放下手中的折子,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道:“传他进来。”

    已至年关,每年年底这个时候,镇守西疆的何茹和木沧总会亲自护送一批西域各小国进贡的物品来上京,不仅是为了保证岁贡安抵达,最主要的还是向皇帝汇报这一年西境的动态,顺带回家与远在上京的家人团聚过年。

    一人携着霜雪寒风从殿外跨进,肩上落满星星点点的雪,但很快,雪就在烧足了地龙的屋子里融化,在黑袍上褪去了颜色。

    “末将木沧,参见陛下。”

    “起来吧,”陆开桓轻笑了一声,“怎的连件大氅都不披,可仔细些别着凉了,平惹人担心。”

    木沧也知道陆开桓这是在故意拿他打趣,但他的性子向来沉闷,用家里夫人的话来说就是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干巴巴地说道:“谢陛下关心。”

    “对了,何茹呢?今年她怎么没和一同回来?”

    木沧神色忽然柔软起来,眉眼间的冰峰也开始融化,他唇角藏不住那点笑意,微微翘了起来:“回陛下,她怀孕了,身子重不便劳碌奔波,今年就由末将一人护送至上京,明日末将就会启程回去,今年就不在上京过年了。”

    何茹在去西疆之后的一年,给陆开桓传了封报喜的信,里面写着她和木沧在卓峰下成婚了,陆开桓当即就派人送了许多贺礼过去,说是作为兄长出的嫁妆。

    只是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泼辣的小姑娘也嫁作人妇,并且,她要做母亲了。

    陆开桓神思有些恍惚,他想起何茹在他登基后,亲手捧着玄铁令牌来找他,对他说将这块令牌还给皇家,并且自请去西疆镇守,望陛下成。

    他不禁有些感慨,原来人都是会长大的——经过岁月的打磨,何茹学会了如何隐匿锋角,明哲保身,她明白盛极则衰的道理,自知虽然在皇帝夺权时成了功臣,但何家原本就权势极大,如今又立了如此奇功,若再加封,那便已然威胁到了皇权。

    皇帝虽然会在刚上位时多有封赏,可那不过是缓兵之计,更是做给外人看的,不出几年,皇帝必定会因为忌惮何家权势而渐渐打压何家,到那时候再想要离开这趟浑水,延续何家气数,必定是回天乏术。与其如此,倒不如聪明些,将姿态放低,不声张不矜傲,趁此良机离开上京这地方,到一个喜欢的地方去安度余生……这样还保了何家的名声,是为以退为进的上策。

    何茹之前与木沧一起去过西疆镇守,对那一带很是熟悉,也很是喜欢西疆的风土人情,于是便早早和木沧商量好了,交还御林军的兵权,之后两人一起去西疆镇守。

    既然这是何茹求的恩典,陆开桓又怎么会不答应,于是亲自写了道旨意,封何茹为镇疆夫人,统辖西疆边陲各地的军队。

    这是大千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将军,更是第一位有如此威望地位的女子。陆开桓感激何茹的帮助,所以也赐予了她至高的荣誉与权利,让她能在西疆高枕无忧,不会受什么委屈。

    “陛下,这是西疆这一年的状况,夫人她都已经写在这封折子里了,”木沧的话打断了陆开桓的回忆,“若是陛下无其他事,臣就先告退了。”

    一旁的内侍接了折子,呈给陆开桓。陆开桓接到折子,也不急着打开看,只是吩咐道:“来人,为木将军备一件狼毛大氅,送将军去瑜景宫住下。”

    木沧前脚刚走,孟笙就进了清晏殿。他并不穿内侍的衣服,穿一身鲜亮的海棠红浅印宝相花纹长袍,收了伞,缓步走进来。宫人见了是他,皆识趣地退下了,末了掩上门,殿内一时间十分寂静。

    陆开桓见着他怀里抱着几枝红梅,便笑着道:“我听宫人说了,说一大早就去赏梅了,这是特地带回来给我的?”

    “是啊,”孟笙从一旁拿了个描金长颈白瓷瓶,将梅花错落有序地插入瓶中,又倒了些水进去,“今年的红梅开得好,一根枝干上恨不得生出十数朵来,我想着陛下政事繁忙,抽不出身去看,便折了些带来。”

    他今日头发半束,两缕半长的头发落在颊侧,一小半束在脑后,用玉簪固定着,剩余的长发便披在身后,活像个世家小公子。乌发长泄,散着油润光滑的光泽,比上好的绸缎还要亮上三分,陆开桓看着看着,就有些心猿意马了,他伸手挑起孟笙的一缕长发,凑在鼻前闻了,挑眉笑道:“是啊,孟公果然为清晏殿送来了一缕幽香,朕先谢过了。”

    陆开桓和孟笙独处的时候,从不用朕来自称,他这话明显是在调笑。

    孟笙推了下陆开桓的肩膀,将他推离:“别闹了,陛下晚上不是还和方相约了酒么,省些力气吧!”

    “他哪会那么不识趣,来得这么早……”

    门外有内侍的声音响起:“陛下,方丞相已至侧殿暖阁,派人来请陛下过去。”

    这还真是有这么不识趣的人。

    孟笙淡淡一笑,伸手将陆开桓眉间刚拧出的褶子给按平:“别总是皱眉,这样老得快。方相既然已经在等了,就赶快去吧,别让他等急了……多陪陪他,我就先回了。”

    陆开桓仔细地看着他,他对孟笙太熟悉了,以至于孟笙脸色稍有不对他都能发现,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孟笙将事情都闷在心里,像前世那样,最后心思郁结,钻了牛角尖。他犹豫着问道:“心情不大好?”

    孟笙摇摇头:“没,没有。许是昨夜没有睡好,有些打不起精神罢了,别多想,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好,那回去好好歇着,我晚些再去看。若是实在不舒服,就宣御医来瞧瞧,别硬挺着,知道吗?”

    “知道知道,就啰嗦,”孟笙转身,他腰间挂着的桃花佩在空中划过一个曼妙的弧度,“快些去吧。”

    暖阁

    陆开桓到的时候,方玉生正为自己斟第二杯酒。

    “怎么朕还没到,方相就先喝上了?”

    方玉生闻声站起来行礼:“参见陛下。”

    “免了免了,这里就我二人,行这些虚礼做什么,”陆开桓重活一世,再次登上帝位,与前世却大不相同了,他看开了许多事,也已经将那些为帝为尊的傲性都敛了起来,他这样即是放下了架子,也是为自己解开了那些无形的枷锁,“朕记得从前不喝酒的,怎么现在倒是成了酒鬼?”

    方玉生说的“少时爱酒,老来饮茶”,他现在还记得。

    “只是有时候,觉得若能醉上一醉,倒也是件好事,”方玉生唇角带了一抹苦涩,“清醒的滋味,太熬人了。”

    陆开桓走到主位上坐下,他摩挲着酒杯的杯沿,轻声问道:“还在等他?”

    “嗯,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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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华阳宫的门被人气冲冲地推开,发出好大一声动静,惹得正在煮茶的孟笙也不由吓了一跳。他看清来人,才舒了一口气,笑道:“卓谨,来就来了,做什么这么风风火火的。”

    卓谨回身重重将门合上,又是一声巨响,他几步走过来,面色阴沉,俨然是压抑着怒火的模样,他问道:“师傅,怎么还能安然坐在这里煮茶喝!”

    孟笙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嗯?发生了什么?”

    “知不知道,陛下在清晏殿暖阁里与方丞相喝酒时,有一批秀女进去歌舞,之后,那批几日前西域贡来的舞娘,穿着一层薄纱就进去献舞了!她们,她们这是打的什么心思,谁给她们的胆子!”

    “知道,”孟笙垂眸一笑,眸子里的情绪被长睫盖住,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因为那些人,是我安排她们进去的。”

    卓谨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这三年来,他在孟笙身边,已经看清楚了孟笙到底有多喜欢陆开桓,也见到了这两个人形影不离的模样,他原本已经放下心了……卓谨不可置信地盯着孟笙,问道:“师傅?在想什么?”

    孟笙倒出一杯茶,捧在手里,看着杯中腾起的袅袅白雾,答道:“前些日子,有人想办法往华阳宫递了封密折,那上面明面是恳求,实则是指责。他们说,皇后霸占后宫三年,却无子嗣所出,这三年后宫又没有多添妃嫔,选秀也一直拖着,这样下去会动摇国之根本,他们请求皇后,劝说陛下选秀,为皇家开枝散叶。”

    他明白的,这一关很难过。

    如今的陆开桓,已经是天下之主了,再不是和他在宫中受人冷眼的落魄皇子,也不是相互扶持的闲散王爷,天下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皇帝,所有的人都垂涎他身下的龙椅……所以,皇嗣的问题,就算再拖延,也终是要面对的。若是一直没有子嗣,那么皇位后继无人,势必会有人虎视眈眈,大千的江山也会处于危险之中。

    子嗣既是皇帝的后人,也是皇帝的责任。

    他又怎么能再继续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又怎么能再继续厚颜霸占一个皇帝?

    如果陆开桓只是他的子真就好了。

    “师傅,就不怕他当真看上了哪个女人,从此开始冷落,开始扩充后宫,妻妾成群?”

    孟笙盯着烧着的茶壶,眼中那点光亮悄无声息地暗淡了下去。

    他添了一壶新水,垂眸一笑,轻声道:“……那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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